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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一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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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十年后蔡徐坤在搬家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张照片，彩色照片在悠悠岁月的冲刷下稍稍褪了色，照片上的人却依旧是那副清瘦的少年模样。

白色的衬衫宽松地挂在身上，长袖挽到了手肘，低头看书时垂着眼。

这人，比当时最柔和的日光还温柔。

 

01

 

蔡徐坤最喜欢四月末的校园，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学校花坛的丁香开了花，他喜欢这种花香。

抱着篮球，一身大汗地跟着同学往教学楼里走，吵着闹着，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每周能多给一节体育课让他们玩个痛快。

旁边的两个男生抢一瓶矿泉水，蔡徐坤就笑着看他们，一不留神，被他们的手肘撞到，怀里的篮球滚到了地上。

他追过去捡球，一抬头，刚好对上一双眼睛。

蔡徐坤发誓，他从来没试图形容过任何人的眼神，就连面对恼人的作文时也懒得用那些浮夸的修辞方法。

可当他看进那双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是浸泡着阳光的溪水，温度适中，柔和清澈。

对方帮他捡起了滚落在脚边的篮球，笑着递给他。

“朱正廷！”

眼前的男生回头，一个穿着T恤把校服的衬衫搭在肩膀上的男生从后面追上来，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让你等我！你怎么自己就跑了！”

蔡徐坤抱着篮球看着他们走出教学楼，记住了这条小溪的名字。

朱正廷。

他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蔡徐坤回到教室之后还在想那个叫朱正廷的男生，肯定不是他们年级的，以他这么广泛的交友圈，几乎整个高二年级没多少他不认识的人。

那么，不是高一就是高三。

蔡徐坤坐在座位上，手托着下巴，走神了一整节课。

窗户外面飘进丁香花的气味，耳边是潺潺的溪水在流动，而眼前，浮现的只有朱正廷的眼睛，还有清瘦单薄的背影。

 

少年人的喜欢，往往都是从好奇开始。

好奇一个人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好奇这个人是个怎样的家伙。

蔡徐坤开始有意无意地跟人打听朱正廷，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高三年级的名人，倒不是成绩次次第一，而是屡屡获得国家级舞蹈比赛的大奖，学校的宣传栏时不时就会出现他的消息，只是蔡徐坤从来没有注意过。

好像这个世界有一条神奇的定律，当你开始关注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在你的生活里无孔不入。

以前蔡徐坤从来没发现自己跟朱正廷有这么多的交集，自从那次的“偶然邂逅”之后，就开始时不时遇见。

这时蔡徐坤才发现，朱正廷走在学校里，实在惹眼，他以前究竟是怎么做到完全没注意这个人的？

课上老师说起《洛神赋》，听到那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朱正廷。

着了迷。

十七岁的蔡徐坤第一次觉得有了比花香更让他贪恋的东西。

 

 

花香飘进图书馆，黏在了被风吹起的书页上。

蔡徐坤在书架间来来回回小心地踱步，眼神却时不时瞄向不远处坐在桌前看书的人。

他发现朱正廷很喜欢来图书馆，有时候借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有时候干脆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往桌上一趴。

他从来没有试图上去搭讪，因为不忍心打破对方的宁静。

远远看着就好，抱着自己的心动，站在春末夏初的花香里，享受着这个人带给自己的初恋感觉。

蔡徐坤觉得自从喜欢上朱正廷之后，他变成了一个诗人。

因为这份感情，让他的生活充满诗意，好像随时随地都能为自己的心上人吟一首情诗。

他夸张地在日记里写：

他是云，而我是山。

那片云不经意，路过了山的心脏。

山只能静静看着，忍着，不敢企图将云留下。

因为山知道，那云，就只是路过。

 

天气越来越热，蔡徐坤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虽然明知道所有的初恋都将会无疾而终，而他的朱正廷很快就要告别这里走向更大的世界，但是，每当想到时间对他的少年心事毫不留情，按部就班地往前滑着走时，还是会觉得焦虑，会觉得内心躁动，想做点什么改变现状。

他听说朱正廷去参加了艺考，并且顺利拿到了第一名。

这对他来说丝毫不意外，在他心里，朱正廷本来就应该永远都站在众人的最前面。

只不过，当这个消息到来的时候，他知道，再过不久，他将再也见不到朱正廷。

 

每周一节的体育课，蔡徐坤打球时状态格外不好，好兄弟问他：“你怎么了？”

蔡徐坤摆摆手：“你们玩吧，我去买瓶水。”

他往学校的小超市走，买了瓶带着冰碴的矿泉水，一大口喝下去，冰得他皱起了眉。

没心情回去继续打球，他拿着水瓶往教学楼后面走，那边有阴凉处，人又少，适合他想朱正廷。

 

有时候，蔡徐坤不得不相信，生活就是被无数个巧合组成的。

他刚晃荡过去，绕过小花坛就是教学楼后门的台阶，他原本打算去那里坐坐，却没想到，还没走近，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花坛长得茂盛的丁香挡住了他，他站在那里，抬不起脚。

因为他听见了朱正廷的名字。

一个男生说：“朱正廷，你真的打算就一直躲着我？”

蔡徐坤知道自己不该偷听人说话，可关乎朱正廷，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他侧了侧身，让花挡住自己，偷偷探头，发现说话的就是那天他第一次注意到朱正廷时勾着对方脖子出去的男生。

当时的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勾肩搭背的样子让蔡徐坤羡慕。

朱正廷背对着蔡徐坤，他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就……很尴尬。”

“没什么可尴尬的。”男生说，“我喜欢你，所以让你觉得尴尬了？”

蔡徐坤皱起了眉，下意识地攥进了拳头。

有微风吹来，眼前的丁香花随风摇摆，香味有些刺鼻。

蔡徐坤看见朱正廷的衬衫下摆就像这花一样也跟着风飘了飘，然后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就被眼前的人拥在了怀里。

这是蔡徐坤始料未及的，连朱正廷本人也吓了一跳。

“你别这样！”朱正廷一把推开了对方，“我们真的只能做朋友。”

听见朱正廷这么说，蔡徐坤松了口气。

尽管明知道自己也得不到他，但至少别让他亲眼看见朱正廷投入别人的怀抱。

蔡徐坤站直身子，假装刚刚走到这里，晃晃悠悠地绕过花坛，走进了那两人的视线。

他一过去，那两人都一脸尴尬，朱正廷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那个刚被拒绝的可怜虫皱眉看向蔡徐坤，然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蔡徐坤回头看着那人走掉，轻哼了一声，坐在台阶上掏出MP3听歌。

歌里的人唱：三年一轮回，十年之后故事都成灰。

蔡徐坤想，三年之后他会是什么样？会不会还喜欢着朱正廷？会不会后悔在这个时候没有告诉朱正廷自己正在偷偷喜欢他？

他又想，十年之后呢？这份没有说出口的暗恋，是不是都跟着岁月一起被碾成了灰，洒在了春末夏初的艳阳里？

 

蔡徐坤的初恋没有被洒在春末夏初的艳阳里，而是印在了仅此一张的照片中。

朱正廷毕业前，蔡徐坤实在没忍住，拿着相机，在图书馆偷拍了一张对方正在看书的照片。

快门一按，画面定格。

然而下一秒蔡徐坤暗骂自己蠢，竟然忘了这部破相机拍照有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逃跑，朱正廷已经抬头看向了他。

那条溪水里，被丢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当时的蔡徐坤有些慌张地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偷拍你，就是……刚才的画面太美了。”

朱正廷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看着蔡徐坤笑。

第一次眼睛里面只有蔡徐坤一个人。

蔡徐坤看得有些心神荡漾，他红了耳根。

 

后来，朱正廷毕业了。

他们俩之间也并没有因为那张照片有新的故事展开。

 

再后来，蔡徐坤在一个雨天撑着伞去学校外面看排名榜，朱正廷的名字出现在第一排，被雨水打湿，像是因为告别而流泪了。

蔡徐坤想：这他妈就是最真实的青春了，哥们儿也算是，爱过。

 

02

 

蔡徐坤从来没想到十七岁时遇见的人会对他造成无可填补的影响。

因为喜欢过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所以后来，再遇见谁都觉得过分庸俗，入不了眼。

后来的很多年里，蔡徐坤遇见了很多人，可没有一个叫朱正廷，也没有一个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就能勾得他连魂儿都不想要了。

那朵云飘走了，他这座山成了空山。

 

世间故事何其多。

世间美人又何其多。

可故事不是跟朱正廷有关的故事就不是蔡徐坤想要的。

可人不是朱正廷这个人，那就称不上蔡徐坤心里最美的人。

皮相，骨相，神韵，以及留在记忆里不言不语的春末夏初，都成了蔡徐坤日思夜想却又恨不得一把抹掉的印记。

可是，抹不掉。

最后只能留着。

有人问他：“你就打算这么单身下去？清心寡欲得我都怀疑你这大帅哥要出家。”

蔡徐坤笑笑说道：“出家倒真是不行，我六根不净，惦记着人呢。”

他惦记着那个被他留在记忆里的人，十几岁的朱正廷，穿着白色校服衬衫，来来回回在他的世界里出现。

出现，却又从未真的出现。

有时候蔡徐坤甚至怀疑朱正廷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喜欢过那样一个人之后，他就真的再没办法喜欢别人了。

 

03

 

“搬家公司的车来了。”

蔡徐坤听见声音，回了头。

戴着口罩的人皱着眉咳了两声，有些憔悴地说：“你看什么呢？”

蔡徐坤回身把人揽进怀里，将手里的照片递给了对方。

“那时候我多年轻啊。”朱正廷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弯了眉眼。

“那时候我多傻啊。”蔡徐坤抱住朱正廷，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要是那会儿我跟你表白了……”

“那大概我也会拒绝你。”朱正廷笑着闹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行了，快收拾吧，赶紧搬完，下午我妈让咱们过去吃饭。”

“啊？”蔡徐坤面露难色。

“怎么了？不想去？”

蔡徐坤隔着口罩亲了他一下说：“是不敢，你被我折腾得都病了，她问起来，我怎么说？”

朱正廷想起昨晚蔡徐坤以“这是咱们在这里住的最后一晚”为理由，抱着他从客厅做到阳台，折腾了一宿，早上起来直接发烧咳嗽，他嗔怒地拍了一把蔡徐坤的背说：“少来这套，你就是怕见她！”

蔡徐坤搂着他，轻笑着说：“是有点儿，主要是……一想到下午我要当着她的面儿跟你求婚，我就觉得紧张。”

朱正廷一愣，随即说道：“蔡徐坤，你刚刚，是不是剧透了什么？”

 

又是一场春末夏初。

蔡徐坤在暗恋朱正廷十年之后，当着他妈妈的面儿说：“正廷，我打听过了，去荷兰结婚也没那么麻烦，你考虑一下，给我一个名分吧。”

 

 

【完】